近年来，禁止秸秆焚烧对防治大气污染起到积极作用，但部分农民反映，这也带来了病虫害加重、化肥农药用量增加等问题。半月谈记者在东北部分地区走访发现，随着种植品种、种植方式发生变化，田里的秸秆更多了。秸秆不能随便烧，但离田还田都存在弊病，如何处置让基层干部和农民犯了难。
↑农民进行秸秆打捆作业 。图据半月谈
一个农业大县农技推广中心主任算了笔账，秋收后到落雪前约1个月，全县仅供应看守干部的餐食费用就需支出十多万元，“值守到最后还是烧了，这钱花得多冤枉”。
据报道，翻埋还田时，秸秆粉碎度越高越易腐烂，翻埋要达到一定深度，才能不影响来年耕作。但是，还田用的大型农机加上配套机具，动辄数百万元，一些农村地区买不起、用不上。与此同时，部分农村地区秸秆离田也存在现实困难：秸秆离田后运输、储存成本高，很难及时处理。如果秸秆长期堆放，春暖淋雨后容易发酵放热产生自燃。一言以蔽之，无论离田还是还田，都受制于后期投入，同时也未必是解决问题的最优选项。
近年来，禁烧秸秆已成为各地普遍共识。为了落实，一些地方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然而，有些秸秆最终还是被悄悄烧掉，并因此造成浪费。究其原因，相关部门热衷于算环保的“大账”，而农民更在乎民生的“小账”。如何统筹兼顾这两本“账”，无疑是解决秸秆问题的关键所在。
关于秸秆，要想避免农民一烧了之，相关部门就不该一禁了之。相比起焚烧秸秆，离田和还田都需要借助机械化设备来完成，由此意味着增加相应的成本。此外，秸秆的综合利用需要相关产业项目来支撑，这同样需要统筹规划，加大政策和资金扶持力度。
在此基础上，要想扭转禁烧秸秆的被动局面，还应该转变以处罚为主的管理方式——如果将烧秸秆受罚，转变为离田还田有补贴甚至有奖励，是不是更能调动农民主动参与的积极性？
还有一个问题不得不考虑：全面禁烧秸秆是否科学？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院士曹晓风在农业界小组讨论会的发言，引起了广泛热议。她表示：“秸秆还田在保护生态环境、防治大气污染等方面确实发挥了积极作用，但完全禁烧也导致一些农作物病虫害加重、农药使用量增加等问题，亟须引起重视。”曹晓风透露，东北寒地水稻秸秆还田后，病虫害呈加重发生趋势。通过广泛的走访和调研发现，秸秆还田措施在我国粮食作物生产中导致病虫害的发病率和病情指数分别上升了9.5%和12.2%。
毋庸讳言，大面积集中焚烧秸秆，不仅容易造成空气污染，而且直接影响人体健康。同样毋庸讳言的是，如果以农作物病虫害加重为代价，焚烧秸秆的意义将打折扣。平衡这种矛盾，同样需要精细化管理：哪些地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焚烧秸秆？如何有计划、有步骤地放开秸秆禁烧，并对此进行有效管理？所有这些，都需要因地制宜做出详细规划。
如何处置农作物秸秆，不仅关乎环保大局，而且关乎民生细节。只有明确技术要求，完善配套措施，才能统筹兼顾，谋求环境保护与农民利益之间的“最大公约数”。而首先应该转变的，是“非此即彼”的粗放式管理。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赵志疆
浙公网安备 33010502006705号